西行漫记｜飞阅花剌子模 重读《游牧民的国际史

  从上海到荷兰阿姆斯特丹起色，9000公里远程，找了个靠窗方位，加上天气晴朗，得以从弦窗俯视亚欧大陆。

  从上海浦东起飞后，先是一路北上，过北京上空再一路向西，沿内蒙进新疆，从伊犁河谷出境，经哈萨克斯坦，跨里海过高加索山脉，沿土耳其北部海岸线再跨黑海，经罗马尼亚、匈牙利、德国，抵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。

  动身时约上午11点，一路向西跟不断西沉的太阳赛跑，颇有夸父追日之感。抵荷兰还没彻底天亮，白天目之所及，简直都是当年蒙古帝国的地图。

  从公元前7世纪一直到16 世纪，这片被游牧民纵情奔驰的国际，涵盖了西伯利亚、蒙古高原、天山南北、帕米尔高原、阿富汗、伊朗、高加索……等广阔区域，被学者们称为“中心欧亚大陆”，也被称作“内亚”。

  因为靠窗，这趟航程收成一次可贵的体会：一边赏识壮丽的内亚风景，一边想起了杉山正明《游牧民的国际史》，以及近年来炽热的以内亚视角著称的我国史研讨。

  2、我国基建真牛。路网密布，即使崇山峻岭、荒无人烟之地亦不乏高速公路，乃至高铁。而一入中亚，乃至东欧平原，罕见大基建。东大“基建狂魔”之称绝非虚言。

  4、老毛子口碑真差。原以为按最近航线应是过境俄罗斯领空，乃至一览北极风景，效果荷兰皇家航空宁可绕远路。去年底老毛子导弹突击了阿塞拜疆民航，弄得国航都绕着大毛走了。

  5、地球上合适人居、展开的好地方真不多。亚欧板块上，我国的江南、西欧算是为数不多的“天府之国”。

  杉山正明的系列作品较为热销。作为日本研讨草原民族与蒙古前史的第一人，他将那些在传统文献记载中被边缘化的游牧民族，从头置于欧亚前史展开的中心方位。比方《游牧民的国际史》，首要从游牧民视点看国际的联合，彻底推翻了游牧民“粗野入侵者”或“军事破坏者”的形象。

  杉山正明的研讨标明，从公元4世纪到14世纪的1000多年间，是游牧民主导了欧亚大陆的首要前史进程，影响了欧亚大陆一系列革新。13世纪的蒙古帝国更是书写了游牧民史上最光辉一页，变成全球前史的分水岭。这种史观，既非我国传统的“华夷”史观，也非欧洲人的“西方中心主义”史观。

  我从小读到的前史作品，都讲我国在地舆上是个相对关闭的单元。东南双面是大海，西部及西南是高山大漠，唯有北部打开，为游牧民族所侵扰。印象中，去西域很难，所以张骞的含义特别严峻，丝绸之路更是重要——打通了东西商贸大路。

  但以内亚史视角来看，并非彻底如此。这条东西商贸大路向来疏通，只不过华夏王朝在许多时刻内无法踏足。许倬云谈清代经济时便说到，从大兴安岭经蒙古高原，到中亚、东欧，这条交易大路不亚于汉唐丝路。

  这次航班，刚好从这片内亚大陆的内地穿过，得以用最直观的方法感受了这条联接东西大路的晓畅。

  如上图，回来经过地图查询，应是乌兹别克斯坦境内的阿姆河旁图尔特库尔市，再往北便是咸海，闻名的古代花剌子模王国国都遗址就在此城北边。这地舆环境，当年被蒙古团灭并不意外。

  从高空俯视内亚，大面积的荒漠，偶有雪水消融而维系的绿地装点其间，让荒芜的大地暴露一点活力。在这严格的天然环境中，游牧民逐水草而居，因为难以自给自足，他们要与其他绿地城市交易往来。这种游牧日子不只将涣散的绿地串联起来，还将本来不相邻的多个农耕文明联络在一起，天然也包含华夏文明。

  不管在国际史仍是在我国史范畴，不同学科的学者们都逐步注重内亚传统在前史进程中的效果，测验将内亚史打形成交流我国史与国际史的一座桥梁。

  前两年读罗新《从大都到上都》《黑毡上的北魏皇帝》、乌云毕力格《五色四藩》《青册金发》、马健《草原霸主——欧亚草原前期游牧民族的兴衰史》，以及许倬云《万古江河》《说我国——一个一直在改变的杂乱一起体》等，从内亚史的视点看亚欧大陆的前史演化，我国其实是游牧文明与农耕文明磕碰出来的巨大文明。不过我国遗留下来的各朝史书都是农耕文明的读书人所修，对游牧民多有降低。

  罗新《黑毡上的北魏皇帝》以为在数千年的时刻里，我国前史与内亚前史是两个平行却又一直部分堆叠的前史单元，那些游牧民族政权往往一起参加并影响着这两个前史单元的展开。因而，若忽视内亚视角的调查，则难以全面提醒我国前史的杂乱性与多样性。

  阎步克在《波峰与波谷——秦汉魏晋南北朝的政治文明》里也说到，南北朝时，北方少数民族不只构成国防问题，还影响了我国史的进程与方向，构成我国独裁集权不断强化的又一机制。中华传统君臣之间是“皇帝-士大夫”的格式，而内亚政治传统中则存在着历久不衰的主奴观念，这对中华传统形成了腐蚀。

  许倬云谈2000年之骨架，并非全由秦朝所树立，而是中华及草原一起创造出的新形态。国际的国际化与我国的扩大化（由小我国向大我国），是从蒙古时代开端。跟着蒙元的树立，北京由边塞之地一举而成为政治中心，皆因其地舆方位刚好是联接东北、华夏、塞外的交汇点，蒙元据此而实行了二元管理结构。

  与两宋比较，蒙元其实具有真实的国际眼光。跟着交易立国，以及对海外的了解，天津、上海跟着海运而起。而后来满蒙交融一体，更是我国前史的大事。

  当然这种内亚视角也饱尝进犯。比方关于新清史的内亚史观与日本军国主义的根由与影响，学术上的争端一旦上升到地舆政治学、意识形态之争，就无法说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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